回收战队-【2024年3月更新】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一点都不像男孩子的房间。」
盈芳微微侧腰,黑缎似的长发垂泻下来,送开一阵紫罗兰香。勾去踝上凉鞋,
踩着白里透红的细脚丫子踮进玄关,匀称的小腿交错款摆,带着熟透的风情,更
衬得单片裙里圆臀丰满,充满骄人的弹性。
范正伦从背后看着,裤裆里肿胀得厉害,先前那股怦然却一下子消退许多。
尽管欲念勃发,心头反倒有些空荡,好像酒越喝越清醒似的,感觉十分怪异。
一定是欣儿的缘故。这间屋子里,原本就充满属于欣儿的记忆。
想起欣儿又铁了心,他回身构几下,「砰」带上厚重的桃心木门。「你常进
男孩子的房间」
「不常。」盈芳双手撑上他的单人床,缓缓往深处挪,高耸的胸脯不住起伏,
每动一下便是一阵颤,圆领衫的襟口几乎难以收束。她似乎对自己的乳房十分满
意,一边动作,一边带着迷醉的目光垂睑审视,直到抵住墙壁才又抬眸,笑得极
是妩媚∶「我只进我喜欢的男孩房间。你呢你常让女孩子进房间么」
「不常。」正伦淡淡说着,心里一痛∶「你是第二个。」
打从今天分组讨论开始,何盈芳就有意无意的勾引他。撇开那些争着让位的
讨好者,她刻意挑了正伦对面的坐位,偏偏研讨室的桌子窄得要命,毋须低头就
能看见单片裙下双腿交叠,半吊着透明凉鞋,姣好的玉趾擦了珍珠色的指甲油,
白得剥葱也似,没有半点污垢。
正伦脸颊发热,抬头见她斜乜着自己,趁旁人没注意时,在雪酥酥的粉肌上
揉碎一颗汗珠,慢慢抹入双峰,搽着珍珠蜜色的指甲隐没在白皙的乳丘之间,刹
时让范正伦产生「她在自渎」的错觉,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饮料。
盈芳细声惊唿,却背着同学冲他一笑。
「你弄脏了我的衣服。」
「对不起。」
「说句对不起就算了」秀丽的面庞凑近∶「我不管,你负责让我换件新的。」
何盈芳是社工二的班花,模样清秀,一头乌熘熘的及腰长发,很符合气质美
人的形象,但令她甫一入学便备受垂涎的,却是身高一百六十八、前凸后翘的好
身材。尤其是那对雄伟的双峰,正伦虽无目测胸围的能耐,根据男同学间口耳相
传,最少也有D到E罩杯的程度。
何盈芳身边不缺男伴,校内随时随地都有爱慕者簇拥,前恭后踞,为人父母
见了肯定眼红。
正伦不是那一挂的,他的书念得中规中矩,两年来几乎没缺过课,只要是笔
试的科目都能保持中上成绩,教授们却一致评价他「不擅表达」;连参加社团,
都选了濒临倒社的剑道社,规定的最低活动人数从来没有出现过,跟空手道、柔
道、中华武术等社团共同使用的练习室也成为别人家的禁脔,「剑道社」的牌子
被扔在杂物堆里。正伦从开学第一周就带着竹剑护具,一个人躲到系办后侧的防
洪教室练习,好在从小就被不负责任的老爸送去学剑道,没学长、教练指导也无
所谓……简单说,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乖乖牌。
他跟班上同学处得不坏,但也都不熟,平时相约出游的小团体不小心就忘了
他,到考试借笔记时才想起。从小到大正伦都是独来独往,没什么知心朋友,但
却毫不介意。
因为他有欣儿。
盈芳显然把他的麻木当成了拜倒裙下的怔傻,笑里有着毫不遮掩的得意,轻
咬红唇,慵懒地抬起藕臂。「拉我起来……」她呢喃着,黏腻的喉音水滋滋的∶
「天气好热。我一定是中暑了……」
正伦僵硬的走到床前,站在她分开的双腿间,机械式的拉着她。
盈芳突然一勾他膝窝,单片裙被丰腴的大腿撑开,顿时摊成一块,露出嫩黄
色的蕾丝低腰内裤,贲起的圆丘裹着一抹诱人幽影。正伦向前扑倒,肿胀的裤裆
抵着一处湿热的隆起,稍一摩擦就觉潮润;左手及时撑住墙,盈芳却一抽手掌,
又拉得他失去平衡,右掌正好落在她傲人的胸脯上。
盈芳穿的是没有钢圈的棉质胸罩,隔着套头圆领衫的混纺布料,彷佛抓到一
团装满温水的薄膜水袋,软得不可思议,滑腻的手感隔着两层布料仍清晰可辨,
满满的填塞指缝,甚至胀溢出来。
他忍不住大力搓揉,粗糙的掌心正抵着一小粒硬突,盈芳柔软的身体扳得僵
直,唇蜜甜香浓洌,凑近他耳边哭求∶「不……不可以!我们不可以……你别……
别这样!别……」喉音微哑,挟着湿热的吐息喷入耳蜗,无比撩人。
某个意外的场合里,他曾听到班上那群娇娇女的密谈。
「等你们遇的男人多了,就明白上床不光是找乐子而已。」何盈芳带着老大
姊的口吻,抿着一抹冷艳的笑∶「下次找个书呆子试试看。老是找篮球校队、学
生会长也不好,偶尔要做做善事吧」惹得女孩子们一阵笑。
(这就是你要的乐子吗)
仅存的挣扎一扫而空,正伦脱掉盈芳的圆领衫,将棉质胸罩连同肩带扯下,
沉甸甸的乳房失去拘束,勐地弹晃开来,就像是平摊两团巨大的薄膜水球,一碰
便剧烈颤动起来,锁骨下一片粉致致的浪白。
正伦到现在才知道∶色文里说「经验丰富的女人乳晕越深」云云,全是鬼扯。
盈芳的乳晕不但是淡淡的粉藕色,而且十分小巧,被口水一沾润,更显得晶莹秀
气。他低头吮得她摇头浪叫,一边摸过平坦的小腹,隔着内裤覆上耻丘,粗暴的
揉着那团柔嫩湿黏。
盈芳大声呻吟,不停甩动长发,谁也想不到这么文静清秀的女孩子,叫床的
放浪程度竟不比日本AV女优逊色。她似乎很享受这种遭人侵犯的假想,一面哀
求着「不要这样」,一面抬起腰枝让正伦剥去罩衫胸罩,拼命挺动下身摩擦着粗
糙的牛仔裤,乳浆状的爱液渗出底裤,沾着蕾丝滚边淌下大腿。
她那种近乎专业的做作令正伦反胃,他攫紧半边柔软的大乳房,捏得粉团似
的雪嫩峰峦剧烈变形,又往下剥她的内裤。盈芳用力并紧大腿∶「不……不行……
这样不行!你……你吻我。」
正伦一睁眼,忽然想起欣儿。
欣儿的嘴唇有点凉,碰久了有些滑润,然后慢慢灼热起来,凑近还能闻到一
股淡淡的青草香,有种很干净的感觉。他扳着欣儿的肩,吻着那两片水滋饱嫩的
唇,舌头撬开牙关,舔着细滑的丁香尖儿。
欣儿簌簌轻颤,膝弯一软,跌进他怀里,他却被她舌尖的热烈回应勾起欲念,
伸手握住了她的乳房。欣儿用力推拒,脸上红潮未退,带着罕见的慌张。
那是像蜷伏的白兔一样,小巧而结实的乳房。
「我们不可以这样……」片刻,她毅然抬头,决绝的模样完全不像个十六岁
的少女。他从不觉得自己怯懦,但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其实欣儿远比他坚强,
而且一直都是如此。
「我们不可以这样的,哥哥。」
欣儿既是他的表妹,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正伦没见过母亲,懂事以来,这个家都是靠阿姨——也就是欣儿的生母——
在撑持。他那不负责任的老爸三天两头不见人,只有半夜偶尔起床上厕所时,才
在客厅里看过几回。那穿着西装皮鞋的背影总是很疲惫,转过满脸的碎胡渣子,
笑起来却有些孩子气。
正伦很喜欢阿姨,阿姨不但对他温柔,笑起来也好看。学校教「母亲」这个
词汇时,他以为「阿姨」只是「妈妈」的另一种说法,就像芭乐又叫番石榴一样。
但却因为「那件事」的发生,直到阿姨去世为止,他俩都像隔了层塑胶布似的,
只是在同个屋檐下、不断相互回避着的两个陌生人。
那夜,正伦被杂梦惊醒,揉着惺忪睡眼来到主卧房,半掩的房门里流光昏黄,
传来奇异声响。他想和父亲说话,小脸蛋凑近门缝,突然睁大眼睛——
凌乱的双人床上,父亲与阿姨赤裸交缠,甩着晶亮的水光,房里充满湿浓的
淫靡气味。父亲的胸口与手臂缠着绷带,褪去西装后的身躯筋肉贲起,壮得像野
兽一样。
他分开两条白生生的美腿,腹下粗铁般的巨物裹满白浆,在两片翻红的肥大
花瓣里进出着,每下都撞得汁液迸散,褥上溅开大片水渍。
阿姨大半个身子被撞得滑出床沿,腰枝垂挂,白皙的乳房前后甩动,湿发黏
着红艳艳的口唇,发出苦闷的呻吟。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发现门边的小小身影,
旋又翻过身子,白嫩的腿股被抓拱着一撞,只能苦苦攀住床沿,悚栗哀啼……
正伦吓得不敢出声。
此后他没再见过父亲。尽管阿姨呵护倍至,他却始终无法忘怀那夜的景象,
一见阿姨美丽的脸庞,便没来由的犯恶心。阿姨去世后,他与欣儿相依为命,至
于是何时喜欢上欣儿的,正伦已不复记忆,但他一直以为欣儿也喜欢着他,直到
那天唐突的亲吻之后、她宣布要搬出去为止。
「这是爸爸给我的,就跟这间房子一样,都是我不能割舍的、宝贵的东西。」
他拿出了那只珍藏的银色手环。虽然是二十几年的东西了,手环的造型却相
当前卫,宽厚的金属环扣当中嵌了枚镶有银框的三角红晶,通体光洁圆润,颇有
极简主义之风。
明明还有歉疚,他仍无法对欣儿的离开释怀,赌气似的把手环交给她。
「你带着它。」
「这是哥哥最重要的东西……」
「这不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他低头整理书桌,压抑的喉音里有咆哮声滚动
∶「我最重要的就要离开我了,房子和手环又算什么」
欣儿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关上门,一切杂音倏然消逝,正伦却彷佛听见门
外传来上锁的声音。他将桌上的书籍文具一把扫落,发疯了似的捶桌嘶吼,片刻
才紧抱着头,缩在椅子里低声啜泣。
起初他放不下心,每天都要去窥探几次,悄悄盯着她找到了可靠的女学生宿
舍,还帮着付清下学期的房租,欣儿却把钱要了回来,原封不动的投进信箱里,
附上一张「哥哥请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便条。正伦生了几天闷气,忍不住又
去探望,才发现欣儿跟新认识的同学结伴打工,沿途有说有笑。
他终于死了心。
(原来不是欣儿需要我,而是我一直依赖着她。)
(这样的我……也难怪她不要了吧)
带着自暴自弃的心情,他让何盈芳进了门,就在那张只有他和欣儿两人依偎
过的床上脱得赤条条的,两具肉体磨蹭、挤压着汗水体液,准备把过往珍爱的一
切彻底弄脏。
但他实在无法亲吻她。
避过盈芳热烈的索求,他低头舔她的胸口,伸手剥扯内裤,拉锯之间磨得盈
芳牙酸腿软,透明的爱液喷溅而出,却死不肯放,边呻吟边咯咯娇笑着。正伦厌
恶已极,拉开牛仔裤拉链,掏出胀硬的阳物,右手中指隔着她湿透的内裤底布扣
住肉缝里的小小硬突,弄得盈芳弓身尖叫,十指都掐进他胳臂肉里。
他将窄小的裤底拨至一旁,翻开泥泞的阴唇,顶着腿根一送,胀成紫酱色的
钝尖几次擦滑,磨得盈芳直哆嗦,软嫩的小手连忙握住阳具,突然圆睁媚眼∶
「怎……怎么这么大」还没反应过来,滚烫的前端忽然挤着滑腻的蛤嘴,噗哧
一声,已撑裂而入。
正伦只觉得陷进一团湿热,裹着黏腻寸寸挺进,尖端传来锐利的穿刺感,像
是通上了电,刹那间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咬牙忍住,阴茎被剧烈收缩的膣户微微
一阻,蓦地挟着涌溢的爱液长驱直入,「啪」一声阴囊与阴户贴肉相击,灼热的
阳物直没至根。
盈芳全身一绷,仰头弓起,美美的叫着,几乎翻白了眼。
正伦往来抽送几回,慢慢抓到诀窍,抱着她柔软的腰枝耸动起来。盈芳起先
还装着AV女优的架势,哼哼唉唉叫上几声;末了被插得两腿扳直,高举过顶,
呻吟在喉间断成了短声哀鸣,白嫩的胸脯被揉得汗浆浆的,随着剧烈摇晃不断向
外划圆,发出湿黏的啪啪声响。
他尽情驰骋,忽然闪过那个雨夜里父亲与阿姨的情状,没来由的兴起一股自
毁的冲动,挺身勐戳,迎着她腿股间惊人的弹力倒退出来;爱液经剧烈搅拌,早
变成了浊浆,怒胀的杵身陡然间脱出黏腻肉褶,发出「波」的轻响。盈芳来不及
呻吟,一短声噎在喉里,张口死死吐气。
正伦翻转丽人,抱起雪白的臀部悍然深入。
这个角度有着短兵相接的研磨快感,盈芳被肏得浑身瘫软,肩背无力压着床
垫,两只美乳压成巨大的扁圆,十指揪紧,圆润的臂肌紧束成团,像是垂死挣扎
一般,枕里逸出哭音∶「不要了、不要了!不……」突然仰头大叫一声,流涎翻
眼,模样十分吓人。
她已算不清是第几次高潮,他却越来越无泄意。
对盈芳没半点爱怜,只有不断累积的厌恶,使这具姣美诱人的娇躯在正伦眼
里,慢慢变成一堆雪白肉块的无机组合。乳房、臀瓣、大腿、阴户……他觉得自
己像是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或电锯杀人魔,连肢解的反胃或快感都消失殆尽后,
只剩肉体上清清楚楚的疲惫与不耐。
他木然的讨厌着自己,却不知该如何结束;再度翻转盈芳,将那双匀称的小
腿扛上肩,抱着她脱力的腰枝继续抽送。盈芳侧颈痉挛着,湿发披覆的脸孔看不
真切,只断续传出微弱的呻吟——
「碰!」房门勐被推开,一抹纤影背光而立,同样看不清神情。
「欣……欣儿。」
正伦突然有种云霄飞车失速俯坠的感觉,心脏一缩,毫无预警的激射出来。
勐烈的喷发足足维持了近四十秒,几乎让他误以为全身精力被抽干了,无法停止
也无法脱离。他试图推开盈芳,没想到手臂居然有些脱力,肘弯一软,就这么趴
倒在她柔软湿濡的大胸脯上,鼻端嗅着混合了汗唾体液的淫靡,还有胯间如腐杏
般的淡淡腥甜,视界里一片精液似的浊白。
回过神时,房门已轻巧巧关上,门外似又传来上锁的声音。
正伦「噗」的一声拔出阳具,滚下床扑至玄关,手忙脚乱开了锁,一把拉开
桃心木门。瞬息间,屋外的鸟鸣风嘶、车流人声扑面涌入,哪有欣儿的身影远
方公园的沙地上,放学经过的两名女高中生投来怪异目光,蓦地声叫起来,正伦
才想起自己一丝不挂,「碰」甩上了门。
书桌上摆着那只银色的嵌晶手环,没留下只字片语。
当然了,任何人看到那种画面,大概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写字吧正伦泛起一
丝苦笑,颓然垂肩。欣儿是专程来还东西的吗手环象征他俩遗传自无责任老爸
的相连血裔,这是代表欣儿下定决心,要走出他们共有的生命记忆吗
正伦裸着身子,呆坐在巴洛克风的酒红深雕长背椅里,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不对。不是这样。)
欣儿一定是带着手环回来找他的。把最重要的东西还给哥哥……怀抱着这样
的绮思,欣儿慢慢踱回到老屋门前,却目睹了不堪的场面。正伦觉得刚才匆匆一
瞥,自己必定看漏了欣儿提着包包、打算搬回家的模样,突然着急起来。
他抽了满手卫生纸匆匆擦拭下体,三两下套好T恤牛仔裤,抓起手环冲出去,
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盈芳悠悠醒转,充斥周身、混杂痛楚酸麻的酥爽还没退尽,汗渍早被微风吹
凉。想撑起身,手脚却不听摆布,徒然荡起一片乳波;稍动两下,腿间痛麻的撞
击感隐隐将复,盈芳心中一荡,感觉自己又湿润了,艰难的移动手指一捻,涌出
的黏稠感却远超过想像。
「干!他居然射在里面!」
她忍不住咒骂,却不想立即补救,唯恐还漫窜在腔膣乳间、甚至更多难以想
像的奇妙角落里,那电流针刺般的快美就此消逝。她真是低估范正伦这个书呆子
了,原以为勾引过程大概是唯一的乐趣,上床只不过是满足搜集癖的习惯罢了,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
盈芳还有点昏沉沉的,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语汇形容。
比他更高更壮、更像野兽的男人她见多了。她曾经跟篮球校队的明星中锋干
足六小时,那个两公尺高的混蛋简直把她当成活的充气娃娃,整晚嚎叫着转来倒
去,干得阴唇外翻,花径口松垮垮的闭合不起,灰浊的爱液里掺着血丝。
不过就是「痛」而已,男人总以为非搞得女人又哭又喊才算赢得芳心,像这
种笨蛋到处都是,范正伦却大不相同。如果他非要射进去,下回就让他射好了,
不过可不能只来一次……盈芳打定主意,唇边泛起一抹笑。
桃心木门咿的一响,木质地板传来男人沉重的脚步声。
盈芳心底几乎笑起来,股间汨汨出水,被上一片湿滑。
「来!干我……我还要……」她半闭着眼腻声娇笑,侧开一边大腿,露出粉
红湿亮的阴户。来人喷息浓重,缓缓停步,脑后的昏黄室灯投射下,乌影竟覆盖
了大半边屋墙,包括凌乱的单人床。
************
正伦开着二手的福特Festiva绕行公园,枣红色的钣金在夕阳下闪闪
发亮。老爸尽管说不上负责,却留下一笔可观的信托基金,即使在阿姨生病故世
时,正伦都没为经济问题操过心。
老爸留下的两层独立洋房虽小,却座落在T市首都圈的市郊,距离正伦就读
的私立S大只有短短两分钟车程,附近都是有钱人的别墅。正伦推算着欣儿骑脚
踏车的速度与路线,慢慢开到接邻S大校区的一大片绿地公园。
再往前一点,就是欣儿暂住的女学生宿舍,不过他猜想她不会回去。公园内
设有网球场,还有个简单的打击练习区,旁边有秋千、熘滑梯、翘翘板什么的,
偌大的区域外围弯弯曲曲的环着铁丝网,不规则的形状像一枚俯看的猪腰。从前
他与欣儿常跑来玩,不知怎的,正伦觉得能在这里找到心爱的妹妹,开了一会儿,
果然看见远方的铁丝网入口处,有辆倾倒的脚踏车。
他摇开车窗,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欣儿!)
慌忙爬出车门,隔着铁丝网他看见欣儿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树林步道前,但尖
叫的却另有其人,一名高中生模样的女孩被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挟制,两条重叠
的身影往林中移动,同伙还有四名装扮一致的黑衣怪客。
欣儿闪过其中一人的擒抱,娇小的身子似乎微向左倾;匀称结实的右腿突然
顺势掠起,百褶裙翻扬之间,以不可思议的仰角回旋蹴落,脚跟踹得左边那名黑
衣人背嵴一弯,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扭曲的身体像条破抹布般,倒地动也不动。
就像正伦从小学习剑道,欣儿曾学过一种名为「秋水缠」的中国古武术,得
以在几名高大的成年男子包围下,从容使出那种威力强如泰拳的「抬脚」、却更
加优雅迅捷的可怕招数。如果光以可爱的外表判断她是头娇柔可爱的小白兔,大
概就是黑衣人这种下场。
但正伦并未因此而安心,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
「欣儿!欣儿——」
手环扣上左腕,以免遗失,他抓起副驾驶座下的拐杖锁,飞身跨过护栏,朝
前方的铁丝网缺口发足狂奔,一边大喊∶「不要过去!太危险了!」
黑衣人听见声音,迅速抓着少女没入林中。欣儿转过头,扎着淡紫垂带的俏
丽马尾拂过脸庞,兀自带着一抹潮红,冲他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毫不犹豫的追
进了绿林步道。
正伦买了支珍珠白的VK530,当作欣儿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却没来得及
送出手;紧急之下,她也只能请哥哥报警。正伦拨了自己的诺基亚3200,眼
见离入口还有大段距离,汽车又开不进安全护栏,灵机一动,攀着五六公尺高的
铁丝网翻过去,落地时斜斜往前一弹、撑地跃起,继续狂奔。
一只手突然攫住他的左脚踝。
正伦被拖得向前扑倒,跌势相当惊人,按说抓住脚踝的手应该会在绊倒的刹
那间,也被往前拉扯的反作用力挣开,谁知踝部却死死不动,彷佛陷入铁箍,倒
地时几乎被扯得脱臼。
正伦忍痛转头,发现那名倒地的黑衣怪客抓着脚踝,颤巍巍爬起,半边身体
呈现怪异的扭曲,歪斜的右肩胸向前隆起,似乎是刚才背部遭欣儿踢伤所致。
欣儿的回旋踢至少有超过一百七十五公斤以上的物理冲击力。倘若背部受到
这样的重击,导致肋骨断裂、前突到肉眼可辨的程度,这人绝对已是濒死状态,
更别说还能站起,或精准的攫住奔跑中的人体。正伦脑筋一片混乱,此际却非是
混沌的时候,「放手!」他挥舞拐杖锁威吓对方,活动自如的右脚照准黑衣人手
腕尺骨,抬腿就是一踹!
帆布鞋跟传来令人惊异的疼痛,彷佛踢到钢板。黑衣人纹风不动,站直的瞬
间已将正伦半身提起,离地超过一公尺,被风吹开的半边西装里不住窜出蓝色的
电流,隐约可见歪扭变形的金属外骨骼。
(这……这是什么怪物!)
他知道自己没有惊慌的余裕。因为在欣儿一个人追进去的树林里,有四个像
这样的怪物!
拐杖锁挟着迫人的风压唿啸,正中黑衣怪客颈侧——怪人的脖颈与空心钢管
制成的锁柄一同弯折,本就不甚灵敏的动作更见迟缓。正伦仗着强劲的腰力扳起
上身,攀住怪人的领带,脚踝虽仍挣脱不出,却把握机会跨上怪人的左肩,利用
全身的重量拼命往后乱压,怪人一阵剧烈摇晃,「砰!」直挺挺倒下,激起一片
尘土飞扬。
着地前正伦挣脱箝制,及时蹬开。怪人的身体在地上压出个浅浅的印子,他
拖着疼痛的左踝抢先动作,右膝压紧怪人的腹部,怪人右半边的身体显然已不堪
使用,左臂在被正伦压倒时向后折断,肩腋处的西装缝线整个绽开,露出大把金
属管线,流出机油似的黑色稠亮液体;虽然四肢受到破坏,但其他完好的关节仍
持续发出硬碟读取似的马达转动声,不停震动着。
不管它是什么,只要借用了人类的外型结构,就无法避免人类结构的弱点—
—正伦跨坐在怪人腹间,压得它动弹不得,拐杖锁狠狠捅进脖颈;被破坏的颈椎
关节溅出火花,怪人痉挛一阵,渐渐不动,他却没敢停手,殴打得拐杖锁扭成一
团,几乎看不出原本形状,直到怪人身体里的机械声响完全停止。
丢掉变形的钢条,正伦抹去汗渍,拖着左腿冲进绿林步道。夕阳还没完全下
山,但层叠的林荫里已透着一抹黑,离入口不远的步道正在翻修,水泥铺板打碎
了清到一旁,露出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道旁堆着施工材料,正伦想起拐杖锁的下
场,拣了根结实的钢筋;想了一想,又随手做了些简单布置。
他忽然瞥见地上的脚印。泥土地虽软,干燥时却不容易留下印痕,欣儿的鞋
款他很熟悉,也许是全力奔跑的缘故,痕迹非常轻浅。另外四个如果也是全身披
覆金属外骨骼的机械怪物,会留下深逾五公分、跟起重机履带印子没两样的鞋印,
与一跨两公尺多的夸张步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但超越常识的不止是四双皮鞋,还有另一双运动鞋樱同样五公分深、两公尺
远,鞋形迷你秀气,是女孩子的尺寸。
(那个被挟持的女高中生……)
「这是陷阱!」正伦背嵴发凉,冲出几步,眼前豁然开展,原来跑到了林中
一片空地。一名黑衣怪客突然闪出,他暴喝一声,钢筋正面击中,踮着步子顺势
前进,旋风般绕过怪人。那怪人被打得脖颈歪折,迸出的金属管线滋滋有声,却
未倒下,巍颤颤的转过身。另外两名黑衣怪客分占左右,又拦住正伦的去路,形
成三边包围的形势。
越过黑色衣影,他看见欣儿昏迷不醒,纤细的双腕被交叉固定在一棵树上,
两脚悬空,一名身材矮胖、带着黑帽墨镜的黑衣人站在她身旁,对那名女高中生
发号施令∶「检查一下,连线进行比对。」女人点点头,充满人造物感的美丽瞳
眸里青芒一闪,抿着一抹空洞的笑。
仔细观察,她不过是故意穿着高中制服罢了,蓬松的及肩卷发、发亮的古铜
色肌肤,是个矫健如豹的妖冶女郎,绝对不是什么女高中生。女郎伸手抚摸欣儿,
从脸庞、脖颈到胸口,又尖又长的红色指甲滑进襟口,「唰!」一声轻响,欣儿
的衣物应声两分,制服衬衫、百褶裙窸窸窣窣掉了一地,连粉蓝色的运动胸罩都
一分而二,斜挂在肩腋之间,白皙的胴体只剩一条与胸罩同款的内裤。
娇小的欣儿有着美好的腰腿比例,因为勤于锻链的缘故,肌肉纤紧,小腹没
半分圆赘,平滑的曲线没入腿间,阴阜上的柔软细毛略显稀疏。她的胸部不大,
即使双手高悬、又失去胸罩托挤,仍是两团鼓胀的半碗型,乳房下缘饱满、乳尖
昂翘,骄傲宣示着无敌的十六岁青春。
女郎双脚跪地,仰天崇拜似的伸展上身,蛇一般的修长手臂缠住欣儿的腰,
浓睫半闭,脸颊贴上欣儿的小腹,伸出丁香般的舌尖恣意舔试。「你干什么!」
正伦怒吼,钢筋抡扫开来,打得两名机械怪客迸出火星,却无法突破包围。
他的动作明显比机器怪物灵活,它们甚至不做格挡,但西装下的金属外骨骼
却提供了良好的防护力,尽管每次出手都打得它们火星四溅、管线迸裂、油液溢
出,就是不曾停止运转。怪客们步步逼近,包围圈逐渐缩小,已到了钢筋一舞、
就能砸出一片火星的地步。
另一边,女郎分开欣儿的大腿,粉蓝色的裤底一片深渍,濡湿的舌尖巧妙顶
开布缘,挤入粉红色的肉缝,舐得啧啧有声,透明的液珠沿着嘴角滴落胸前,弄
湿大片衣襟。欣儿虽然昏迷,身体却出乎意料的敏感,唿吸渐浓,偶尔从小巧的
鼻中迸出一两声轻呜,像是哭泣一般。
「住手!」
「你还管得了别人吗」首领模样的矮壮男人冷笑,回头命令女郎∶「样本
B采集完毕,立刻进行比对!」
女郎突然僵立不动,像拔掉电池的玩偶,两只眼瞳闪着诡异的红光;片刻红
光消逝,才又回复先前那种奇妙的生物感,斜向正伦投来一个邪异的眼神,涂了
粉色唇膏的丰唇一抿,笑容妖冶灵动,声音却是死板板的合成语音∶「比对完毕。
确认目标样本B,样本A删除。」
「也就是说……你的好运用完了,白马王子。」男人冷笑,对三名怪客下令
∶「杀了他!」
怪客们的动作突然变快,正伦闪过两次扑围,踩着第三名怪客的后腰跳起来,
一把扑上肩背,使劲将钢筋插进颈椎关节的缝里,但机械怪客显然比先前半身损
坏的那架灵活得多,三两下就将他甩落;松手之前,正伦只来得及把某物塞进怪
客颈缝,仍无法瘫痪它的动作。
他从另两名怪客脚下翻开,转身逃往堆放工程材料的地方,背后传来矮小男
人的刺耳怪笑∶「懦夫!以为逃得了吗」一阵金属喀啦声响,三名怪客已追上
来。
正伦看准一旁的加盖塑胶桶,停步抄起,勐然回头∶「谁说我要逃」整桶
泼出,噼头淋得三人全身都是。
怪客们恍若不觉,正伦忍着踝伤灵活闪躲,不敢冒险让怪客碰到,抓住空档
使出连打技巧,勐殴其中一名的颈侧,目标却不是受损破裂的关节管线,而是肩
窝包覆的金属外骨骼,打得钢筋微弯,碰出火花。
矮小男人冷笑∶「连打都打不准……」突然轰的一声,机械怪客突然着火,
西装顿成引火材料,颈椎关节破裂的油压管线也喷出烈焰浓烟,转眼便成一团火
球。矮小男人提起空的塑胶桶一闻,面色微变∶「丙烯酸树脂」
对,又叫混凝土保护剂,是非常危险的易燃性溶剂。正伦心想。像汽车或飞
机这种大型机械的内部都会做防火耐热的处理,但不代表淋上汽油点火后也不会
爆炸燃烧。这些机械怪客的精密程度当然不是汽车可比,但在材质、物理性上则
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剩下的两名怪客全然无视于此,继续进行围捕的动作。正伦几乎可以确定它
们只是单纯的人工受造物,完全没有知觉,由衷希望自己也和它们一样——他的
左脚踝已经肿起来,却没有余裕松开鞋带,患部被勒紧的感觉就像用生锈的钝刀
切割一样,痛得他脸色发白。
站在矮小男人的背后,女郎把几近全裸的欣儿解下树,横抱在怀里。
(可恶,别过来!不……不行了,得快点解决!)
正伦靠着树干支撑身体,握紧弯成「ㄑ」字形的钢筋,瘀肿的手掌微微发抖。
两名怪客还是维持张开双手的呆板动作,一前一后向他冲了过来。正伦抓起口袋
里的一小包薄膜塑胶袋用力丢出,正中当先那人的脸,塑胶袋迸散开来,炸开一
整团白蒙蒙的粉雾。
「就是现在!」
他用尽力气掷出钢筋,像掷回旋镖一样,抢在怪客之前准确命中。钢筋撞击
金属外壳,薄薄的白雾里火星一亮,整片粉末笼罩的范围轰然爆炸!
正伦抱着头滚进林子里,T恤背后被飞溅的火屑烧出几个洞,也不知道有没
有被碎片刺伤,全身各处都热辣辣的痛。他扶着树干挣扎爬起,附近几棵树木沾
上火苗,噼哩啪啦烧起来。
「欣……欣儿!欣——儿——」他瘸着左腿,圈嘴大叫着;拖行几步,才发
现火光里立着高低三条人影∶抱着欣儿的美艳女郎、环臂冷笑的矮小男子,以及
一个全身散发金属光泽、由机械骨架组合而成的怪物,像是活生生从电影「魔鬼
终结者」里走出来的机械士兵。他从机械人身上残余的焦黑布料推断,原来这就
是黑衣怪客的真面目。
「不简单。」矮小男子露出赞赏之色。「没受过特种军事训练,居然能赤手
空拳干掉两名「合成人士兵」,你们兄妹俩都不简单,不愧是范鸿飞的孩子。如
果不是因为你非死不可,我倒是很想吸收你加入TDR,你是天生的特工。刚刚
引爆铝粉的那招很帅啊!你是怎么弄到铝粉的」
铝粉是比丙烯酸树脂更危险的易燃物,通常用于军事用途,又或做烟火什么
的,向来有出口管制,不是很常见的东西。正伦用的是另一种水性铝粉。有些建
商会自行购买水性铝粉来调配金属漆,道旁的材料堆里刚好有整袋分装成小包的,
被正伦拿来当成引火的触媒。当空气中布满细小的易燃性粉尘时,一点火就会产
生连锁性爆炸,铝粉或面粉都有相同的效果。
(他……认识爸爸)
谁都一样。无论是谁、无论为了什么,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例外。
「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正伦按住伤口,嘶哑的声音反而变得沉稳。「爱做
什么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我不想讨论你妹妹。」矮小男子下令∶「取消近身格斗模式,转换狙击模
式。毁灭目标!」仅存的合成人士兵动了一下头,突然立直,右臂直挺挺的对准
正伦,手腕扳折下来,伸出一根黑黝黝的枪管。
「我实在很期待,」男子露出狰狞的笑∶「现在你要拿什么来打铝粉丙
烯溶剂还是树枝泥巴」
「用这个。」看着合成人颈间溢着黑油的破损管线,正伦从口袋里拿出一支
可爱的珍珠银彩手机,按出自己的行动电话号码。「下次去加油站,手机一定要
记得关,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他那支诺基亚正塞在合成人的颈关节缝里,露出的一小截已溅满污油。
发送钮摁下的瞬间,合成人的头「轰!」炸上半空!
「她……欣儿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甚至超过我自己……」
火光映红了视线,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入伤疲之躯,正伦咬着牙,一字一字说
∶「谁,都不能带走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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