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暮霭凝香】 第十九章 无头尸
【暮霭凝香】 第十九章 无头尸
“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你弄的障眼法。”听南宫星草草解释了一遍崔冰的事
后,唐昕颇为惊讶的感叹道,“这里高手云集,你的胆子倒真是大。”
“起初只是为了有个进暮剑阁的资格,后来出了这么多事,她冒着碧姑娘的
名头,总要安全几分。”南宫星将惊魂未定的崔冰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随口答道。
崔冰再怎么没有江湖经验,也知道唐门暗器的厉害,明白自己方才已在鬼门
关外走了一圈,吓得小脸煞白窝在南宫星怀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小猫一样
蜷着。
南宫星早察觉崔冰到了窗外,只是不愿叫破而已。他心里对唐昕下手狠辣颇
有些着恼,言谈间的口气也自然地带上了一丝不悦。
唐昕心思机敏,一个转念便想通了其中缘由,看他们的亲昵模样,这崔冰至
少也是个暖被娇宠,为此得罪这个颇值得仰仗的少年实在不智。
就算不谈他与华沐贞骆严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光是刚才那一手后发先至拦
下她并未留情的出手暗器的功夫,就称得上惊世骇俗,这诺大的别庄中能做到这
种程度的,只怕是屈指可数。
更不要说碧姑娘那从不离身的宝剑碧痕,竟会成了他手上帮人伪装身份的道
具。
既然存心结好,唐昕立刻便换上一副温柔笑脸,软语向崔冰认错道歉,颇为
诚挚的主动表示绝不将这秘密泄露给旁人。
以崔冰的出身,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她一看就知道唐昕对南宫星别有所
图,便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两句,就交给南宫星去应付,自己不再开口。
等到唐昕识趣的离开,南宫星闩好房门,这才顾得上问崔冰:“你那边又出
了什么事?又有人在偷偷看你么?”
这次他下了决心,要是还有人不惜败露行迹也要来找崔冰的麻烦,他就悄悄
潜过去捉个现行出来。
不想崔冰怯生生的摇了摇头,道:“今儿晚上……没人,我、我就是不舒服,
翻来覆去睡不着。”
“嗯……”南宫星像模像样的抓起她左腕捏在手中,沉吟道,“脉象倒是挺
稳,怎么,是着了风么?”
崔冰皱着眉心摇了摇头,捏着衣襟道:“我在房中看了一会儿碧痕,总觉得
……好象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个人。可……只要一仔细去想,就会浑身发冷,不停
地出汗,总感觉要是那样睡过去,一定……会做噩梦,很可怕的那种噩梦。”
南宫星心中一颤,走过去抚着她的面颊柔声道:“你想起的,是不是你打算
托人帮你去找的那个女子?”
崔冰的身子抖了一下,细声道:“应该是吧,我……我不该忘了她的,她肯
定是很重要的人,我、我只要想到她,就……想哭。她……会不会是我姐姐?”
南宫星将她抱进怀中,道:“想不起,就不要勉强。将来找到了那人,你自
然就知道了。”
“可……要是找不到呢?”崔冰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一丝哭腔,“我连她的脸
都想不起来,我竟然只记得一块屁股上的胎记,这要……这要怎么找人啊。”
“天无绝人之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南宫星轻笑道,“实在不行,我
就豁出去夜探百家,看谁和你说的年纪相近,就掀开被子看看那人的屁股。只是
将来我必定要被玉捕头捉进牢里,你可要记得时常去探望我。”
崔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拳,道:“哪儿能真这么找,
我……我再费心思好好想想就是了。其实今晚我就觉得脑子里隐隐约约有点什么
想冒出来,说不定哪天机缘巧合,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呢。”
她刚一说完,又笑着补充道:“我就是想不起来,大不了不找,可不许你去
满世界瞧人家大姑娘的光屁股。”
看她心情转好少许,南宫星又与她聊了片刻,这才哄着她上床休息。
今夜很可能会有人动手,他不敢贸然留给对方可趁之机,便当真只是与崔冰
和衣而卧,倒头入眠。
崔冰心思还算透彻,初一躺下还面带红霞的悄悄将鬓边的发丝理了一理,聊
了几句闲话,发觉南宫星今夜并没什么其他打算,也就收了荡漾心神,乖乖侧头
躺好闭上了双目。
而她所预料不到的是,随着南宫星为她逐渐打开心防,许多尘封的碎片也都
不知不觉的飘荡出来,终究还是化为了惨烈的景象,毫不留情的呈现在她的梦乡
之中。
她最先感觉到的,是皮肉被烧焦散发出的刺鼻腥臭,即使事隔多年,仍能在
一瞬间唤起她心底最浓重的恐惧,绑缚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狞笑的男人将手上的烙铁放回炭盆,拎起一桶水浇了下去。
泼溅开的水雾中,露出了一个女孩湿淋淋的身影,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肩
后那一块圆形的伤痕还在冒着热气。
崔冰看着那个女孩,尖锐的痛楚从心头向全身扩散,她想哭,想喊,可身体
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提不起来,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让周围的一切都慢慢的扭
曲,碎裂。
昏暗的小屋变成了宽阔明亮的草场,老马拉着破旧的板车,吱吱呀呀的缓缓
挪动。
那女孩安静的坐在乱糟糟的稻草上,即使带着沉重的木枷,她的背依然挺得
笔直,垂下的视线,温柔的望着崔冰的方向。
像是砂石摩擦一样的刺耳声音突兀的从旁边响起,是两个男人在说话,语音
含糊,好像鼻子里塞了东西,字句之间并不容易分的清清楚楚。
“喂,你说这俩小归小,模样可挺俊呐。看看那膀子,啧,真她娘的白。”
“你看看你,憋不住了吧?”
“嘿嘿,送到了地头也是便宜那帮糙货,还不如咱们趁着这段路没别人,直
接给开了呢。看那小屁股,娘的,肯定紧的勾魂儿。”
“这小的到无所谓,偏门出的也没人当回事,这大的可是被点过名的,你说
……会不会惹上事儿啊?”
“惹个鸟,你当是点了啥好名么?看看这俩肩膀头,写着啥字认识不,娼,
最下贱的婊子的意思。专门送过去让那帮快憋死的戍边卒子排队操着玩的,咱不
开,也是便宜了不知哪个龟孙子。”
“啧,你这么一说,还真他娘有理。”
“干不干?”
“干!娘的,两个骚货,先学着伺候伺候爷爷我吧!”
老马被拽住,板车吱吱呀呀的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崔冰的眼前,那女孩黑幽幽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
着她所在的方向,而即使已被这梦境吓得浑身发抖,在这眼光的注视下,她却感
到无比的安心。
好像就算整个苍穹刹那崩落,那女孩瘦削的双肩也会坚定的扛在她的身上。
天空凌乱的旋转起来,眼前闪过纷乱的草叶,飞扬的泥土,耳边响起男人的
怒吼,马鞭抽打的声音,一切的嘈杂,突然终止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惨叫让崔冰浑身的毛孔都同时缩紧,一根绷紧的弦啪的一声在此刻断掉,
无法形容的悲伤海浪般将她卷入,冰冷刺骨。
接着,她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五官模糊,黑发摇动,唯有一双眸子,乌溜溜
的十分清楚。
褴褛的衣衫被扯成了彻底的碎片,散落在被压倒的草丛中。
白生生的,纤细的双腿被巨大的手掌抓紧,打开,按在两旁。
粘着一些脏污的大腿尽处,粗壮的影子完全占据其中,仿佛能把女孩整个压
扁的巨大身躯发出野兽一样的粗喘,摇晃着长满黑毛的屁股。
那小小的嫩臀中央已血流如注,鲜红的溪流染上大片肌肤,连那块胎记也几
乎完全遮盖。
巨大的身体不停地摇晃,小小的身子也跟着不停地摇晃。
根本不足以承受那种凶器的青涩果实,在她的眼前,被那根凶残的怪物,撕
裂成惨不忍睹的模样。
不知过去多久,第一个身影才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咆哮,哆嗦着压在了那女孩
的身上。
之后,第一个站起,走到一旁,另一个快活的叫了一声,迫不及待的扑了上
来。
没再有惨叫。
只有当小棒槌一样的凶器在血肉模糊的嫩肉中搅和的时候,会有一声仿佛快
要断了气息一样的干涩呻吟,从不知何方响起。
第一个换第二个,第二个又换回第一个。
崔冰的视线变得模糊,模糊到分不出此刻正在娇小的身体上肆虐的是哪一个
身影。
她只知道,被凌辱的那一个,始终不曾变过。
漆黑的夜幕下,火光熊熊,不知是否梦境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所致,她真切的
感觉到夜风吹来的寒冷,让她连骨髓都几乎要被冻僵。
但她知道这寒冷必定只是错觉。
因为就在火堆边,那两个男人和那个女孩,都没有穿任何衣服,赤身裸体,
一丝不挂。
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手掌钳子一样捏着女孩的腰肢,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胯上。
那里竖起的粗大旗杆,像枚可怕的钉子,将女孩紧紧钉在身上。
“扭啊,你他娘的好好给老子扭啊,扭的不卖力,老子可要找那个小的去了。”
随着男人不耐烦的催促,那女孩的身体僵硬的扭摆起来,像条白生生的蛇,
吞吐着胯下沾满血迹的巨物。
另一个男人就站在旁边,手里揪着那女孩的头发。
他扯得很紧,好像随时都可能连着头皮揪下一块。
但那女孩没有喊痛。
她一定很痛,但她没办法喊。
那张小小的嘴巴里,塞满了一根脏兮兮的老二,连口水都被挤出了嘴角,流
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胸膛。
惊恐终于在崔冰的心里爆发,眼前不断的晃动着的,是那女孩血淋林的下身,
仿佛一张被打碎了所有牙齿的嘴巴,不停地开合,开合……
“啊啊啊啊——!”伴着崩溃一样的尖叫,崔冰猛然坐起,浑身的冷汗甚至
穿透了衣衫,打湿了身下的被褥。
南宫星也慌张醒转,一见她面色有异身子抖如筛糠,立刻不假思索将她紧紧
抱住,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脊背,道:“冰儿,冰儿,梦醒了,梦醒了,没事了,
一切都好了,有我,我在。”
崔冰抽噎两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那是我姐姐,我姐姐!我姐
姐她……她好惨……救她,谁来救救她。小星,你救救她,救救她啊……求求你,
救救她……血,好多血,姐姐……会死的,会死的啊……”
南宫星连声道:“好,好,你放心,她一定没事,我帮你救她,我帮你找她。
没事,一切都有我,有我。”
这次的噩梦威力着实不小,崔冰足足抽泣着念叨了小半个时辰,才疲累至极
窝在南宫星怀中睡了过去。
看着她脸上泪痕,南宫星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所以一直都只是在心里猜测而已。
而刚才听了崔冰断断续续的凌乱描述,如果那梦中的一切真的曾经发生过…
…他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在心中叹道,崔碧春啊崔碧春,你没变成个愤世嫉俗的
女魔头,还真是难能可贵啊。
虽只睡了半夜,该起身的时候也不能耽误,被南宫星叫醒的崔冰仍是哈欠连
天,精神颇为萎靡,无奈再继续赖床保不准会被早起的丫头堵个正着,只好勉强
爬了起来匆匆收拾一下,让他护着往回赶去。
南宫星心底颇为庆幸,昨夜要是崔冰没有过来,这场噩梦做在那边院子里,
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你精神不太好,白天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在房里睡一天吧。春妮那边我
找兰姑娘去交代一声,今天让她别来烦你。怎么样?”快到院子的时候,南宫星
柔声在崔冰耳边说道。
崔冰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木然,一来是困倦未消,二来……那场噩梦着实让
她想起了些什么,此刻心绪正是一团乱麻,反应也变得略微迟钝。
迟钝到南宫星突然一把把她拉住让她停下步子,她仍没留意到发生了什么,
茫然的回头看向他,怔怔道:“怎么了?”
南宫星并未回答,而是闪身挡到她身前,莹润双眸陡然爆出一股杀气,直直
锁住她所住的那间客房屋顶。
崔冰这才注意到,远远地屋子顶上,竟传来了一阵阵颇为凄厉的低号。
此时天色未明,虫鸣鸟语之外再无其他声响,那一声声叫唤悠长可怖,语音
极为含糊,却只有二字反复,并不难听出喊得是什么。
“思……梅……思……梅……思……梅……”
“这……这是什么鬼……”崔冰吓得浑身一颤,在南宫星背后缩的更紧,探
头张望过去,却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片,隐约好似有个黑漆漆的影子正趴在屋脊
上。
这叫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足够吵醒那院子周围的许多人。
很快,就有灯烛亮起,两三个披着外衣的护院提着灯笼匆匆跑了出来,看了
一眼房顶,高声叫道:“是什么人!谁在上面!”
“思……梅……”那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句,跟着骤然中断。
接着,那黑漆漆的影子猛然长身而起,竟如一只大鸟一样,轻飘飘向远处逃
走。
“白若麟!”南宫星双眼一亮,叮嘱崔冰道:“你直接去找兰姑娘,不要回
房。”
话音落处,他双臂一展,足尖点地,恍若御风而行轻巧一纵,便追去数丈之
遥,几个起落,就将已在高声示警的护院远远甩在后面。
单看轻身功夫,白若麟恐怕绝不在其父之下,南宫星已是全力追逐,眼见就
要到了庄边院墙,仍还差着将近十丈的距离。
“白若麟!我知道你不是全疯!你爹正背着不该归他的罪名,你的弟弟妹妹
很可能有人要为此送命,你就丝毫也不关心么?”知道一旦进了山中,再想跟上
就是难如登天,南宫星刚一抢近,就高声喊道,想要扰他心神,让他慢上半步。
白若麟肩背一紧,脚下却丝毫未停,屈膝一蹬,人已腾空而起,高高跃过院
墙。
南宫星心念急转,突然足尖一挑将一枚石子踢向半空白若麟后心,口中喝道
:“看暗器!”
白若麟猛一拧腰,衣袖罩在手上凌空一拍,将那石子打落在地,而这一霎之
间,南宫星已抢至墙下,紧随其后飞身而起。
“滚开!”白若麟口中一声怒喝,双足在墙头踏实,一掌拍向南宫星面门。
南宫星早已料到,双腕一翻,情丝缠绵手犹如柳枝随风,紧紧黏上白若麟手
臂。白若麟撤掌横切,南宫星乘势借力,双足一错,也稳稳落在墙头。
暮剑阁唯一擅长的便是剑法,白若麟赤手空拳,武功无疑大打折扣,一见南
宫星手上擒拿招数巧妙绝伦,眼底登时浮现一丝怯意,双臂一震硬是要把南宫星
的指爪甩开。
一股罡风激荡而来,南宫星吃了一惊,没料到这疯子身上竟有如此浑厚霸道
的内力,忙催动真气由阳转阴,十指靠着阴寒柔劲硬兜住反震之力,疾捏白若麟
肘侧关节。
白若麟铁了心要逃进山中,双臂向肋侧一收,蹬起身形凌空一腿踢向南宫星
胸口,人也飞向院墙之外。
南宫星当然不肯叫人就这么轻易走脱,掌沿一切一扭,在白若麟脚踝上顺势
一扯,反逼得他险些摔进墙内,不得不连环踢击逼开南宫星牵扯,勉强落回原处。
拿肩、锁颈、钳臂、扭腕,缠腰、贴胯、挤腿、勾踝,南宫星刻意避过白若
麟雄浑真力不与其正面硬碰,上下三路手段尽出,让白若麟莫说是跳下墙外,就
是撑着不被带下墙内也很勉强,不过三五十招,就已急出他一脸油汗,连格挡招
架的破绽也越露越多。
这时已有护院追赶到场,远远也能看到白天英白天猛带着年轻弟子持剑飞奔
而来,只要再被纠缠十招,白若麟今日就必定难以走脱。
“啊啊啊——!”一声困兽般的怒吼陡然从白若麟的口中爆出,他双目瞬间
一片血红,跟着左臂一垂,右掌并指为剑,一招刺向南宫星腋下。
这一式变招极为突然,剑路又极为精妙,绝非暮剑阁夕云三十六式可比,南
宫星应变虽快,贴身缠斗之际却没想到白若麟指上真气能暴起如斯,一线火辣擦
身而过,竟把他腋下衣料穿出一个圆洞,肋侧登时留下一条血痕。
白若麟得了这个喘息之机,双足拼命踏落,将墙头砖瓦一股脑踢向南宫星身
前,身形借力一弹,远远跳出墙外。
这种碎砖烂瓦当然拦不住南宫星,他随手一拂,纵身抢上,仍要把白若麟留
下。
墙外林木错杂,白若麟得了地利,左闪右躲,南宫星明明轻功更胜一筹,却
偏偏被越落越远。而到了山林稀疏的地方,南宫星抖擞精神又能追上一段,两人
一前一后飞奔追逐,转眼就到了另一座山头上。
若比长气,南宫星自信绝不会输给白若麟半分,只要不丢了行踪,他便定要
追到这疯子脚下发软为止。
白若麟显然也发觉身后的对手耐力比他强上许多,疾奔转向之际,猛然俯身
抄了一根树枝在手,看上去好似要当作长剑来用。
南宫星心中一凛,双手蓄势待发,等着迎接白若麟困兽犹斗的搏命反击。
不料白若麟一个纵身而起,竟飞身上了树梢。南宫星心中奇怪,却也不得不
跟着跃上枝头。
白若麟竟又是全力一纵,瘦长的身影径直穿过茂密枝叶,高高跳到了空中。
跟着,他突然将手一甩,掌中那根树枝啪的一声断成数段,化作数枚暗器,
裹挟着凌厉真气激射而出。
打向的却并不是南宫星,而是隔着一道山沟另一边的一颗老树。
南宫星大惑不解,还没等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听到那几段树枝消失的地方传
来一声哀叫,软软脆脆虚弱不堪,听上去竟是个年轻女子!
白若麟打出树枝,立刻飞身跳进山沟之中,身躯一缩,钻进了茂密灌木之中。
那一声痛呼硬是扯住了南宫星的步子,看这山中情形,他若是接着追下去,
即使追到了白若麟,只要这疯子不肯开口,他还是没办法找回此处救下这个女子。
他在心里略一衡量,叹了口气,止住了脚下身法,拧身往那棵老树的方向纵
跃过去。
那边是山林向阳一面,一棵棵老树都长得枝繁叶茂,随便选择哪个,都是天
然的藏身之所,要不是白若麟故意丢出树枝打出声音,搜山的人再找多久,也不
会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活人。
唯恐有诈,到了树下不远处,南宫星便提气开声道:“姑娘,刚才出声的是
你么?你在哪儿?”
“救……救命……”枝叶间传来有气无力的一声回应,听声音疲累至极,简
直好似几天几夜接连干活不曾合眼一样。
南宫星小心翼翼的走到树下,仰头一看,总算是看到了树上的那名女子。
作为观者,又是男人,这一眼看到的风景简直称得上秀色可餐。
只是作为被看到的这位姑娘,恐怕只会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吧。
她年纪并不大,估摸也就刚到待嫁的时候,一双巧乳尚未长成,只是浅浅隆
了两丘,顶着一对嫩红珠儿,不过身量颇为瘦小,看着倒也匀称。细腰之下臀胯
也是一副青涩模样,双股单薄,小腿纤瘦,分明不过是个半大女娃而已。
可就是这么个稚气未脱的丫头,胯下那没长出几根毛的娇嫩阴阜,却已被蹂
躏的一塌糊涂,连白白嫩嫩的大腿根上,都糊满了红白交错的污痕。
她双手双脚都被藤蔓牢牢绑在树枝上,一根枝丫托着她的腹部,让她巴掌大
小的屁股高高往后撅出,丝毫动弹不得,成了个供人泄欲的软香器皿。
看她那副昏昏欲睡的衰弱模样,不难猜出,她必定是落进了白若麟手中,成
了他借以度过走火入魔最为难熬时期的道具。
南宫星叹了口气,脱下外袍拿在手上,纵身跳上枝头,将那些藤条一根根扯
断,手掌贴着小腹灌了一股真气进去,帮那丫头振奋了一下精神,跟着用袍子将
她裹好,抱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这女孩只怕连眼泪都已哭干,脚一落地,也顾不得身上肌肤还未遮全,倒头
便跪,感激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落到白若麟手里的?”这几天白家少的人南
宫星大抵心里有数,虽然猜到了几分,心底却还是不愿相信,只好开口问道。
这丫头抿了抿嘴,小声慢慢讲了出来。
果然如南宫星所料,这丫头名叫翠巧,正是白家被峨嵋派那四个女人带走的
两个丫鬟之一。
那一晚她和另一个丫鬟被临时叫去伺候,本以为是田灵筠身体不适,需要人
手帮忙照顾,不想她们两个一到屋里,就被两位峨嵋女侠一左一右持剑制住,被
迫带路下山。
两个丫鬟不懂武功,哪里有胆子违抗半分,只好乖乖被她们带着翻过院墙,
循着些白日里都难走的很的小径摸索着往山下探去。
那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好远,挟持的两人才收了兵器,让两个丫鬟打起灯
笼领在前面。
翠巧正庆幸之后的路总算好走了许多,就听到身边的林子里一声狼嚎一样的
叫唤,白若麟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斜刺里杀了出来。
峨嵋派的四人似乎早已有所防备,立刻纷纷拔剑在手,四人脊背相抵互相照
应,剑光闪闪舞的密不透风。
白若麟手上没有兵刃,手上功夫又极为一般,连冲了三五次,反倒被破了两
道伤口,也没能杀进绵密的峨嵋剑法布下的剑幕。
翠巧和另一个丫鬟早吓得抱成一团缩在一边的树下瑟瑟发抖,哪知道白若麟
游斗了一阵发现无果,竟扭身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翠巧的领子,像拎只小鸡一
样提在手里,大步往密林中走去。
翠巧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可惜,并没有一个人追来,四双漂亮的眼睛,都只
是静静地看着白若麟将她带走。
她喊到连嗓子都嘶哑的时候,才隐约明白,为什么这四个人非要带两个丫鬟
领路。
不过她即使什么都明白,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说是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就是在人来人往的白家,一个被主子拽进屋
里的丫鬟,又有几个人会去理会。
她拼命捶白若麟的胳膊,却震得自己小手生疼,周围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
身子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升上来,脸蛋被枝条刮得火辣辣的疼,只好用双手护
住头面。
没多久,她就被白若麟带到了这棵树上,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在白若麟
赤红的双眼上,让这张胡子拉碴的面孔犹如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恶鬼般狰狞。
她拼命挣扎,总是做粗活的丫鬟,毕竟还是比寻常女子的力气大些,手上的
指甲,还划破了他的脸。
但之后,却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尽管并没有用上内力,一个强壮男人的一记力道十足的耳光,也足以让她感
到天旋地转。
她慌张的想要捂住脸,胸前却传来一阵凉意,跟着,宽大的手掌死死的捏住
了她小巧的乳房,用几乎要捏爆的力气攥住。
她哭叫着踢打起来,于是,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她另一边的面颊上。
凄楚的痛哭声中,她身上的衣裙被撕成一条条的破布,甩落进旁边的山沟之
中,她还想徒劳的抵抗,但落在她娇嫩乳房上的一拳彻底击溃了她的防备,钻心
的痛楚让她只能蜷缩成一团,浑身痉挛的眼睁睁看着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化作纷飞
的碎片。
接着,长满细刺的树藤成了现成的绳索,她被按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手脚
都被紧紧绑住,变成了南宫星看到她时的模样。
从那时起直到被南宫星救下,她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羞耻的姿态,不曾有半点
变化。
白若麟就在这树上粗暴的夺去了她的初红,仿佛把整个人用锯子从胯下锯开
一样的痛苦让她昏过去又醒来,醒来又再昏过去,昏昏醒醒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已经麻木的下身一直在传来撕心裂肺
的疼。
她疼到便溺都一起失禁,白若麟却只是用草叶树叶胡乱擦了擦,便继续着他
疯狂且无休无止的奸淫。
所以当被刺痛从昏睡中唤醒的时候,发出痛呼的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幸好,她看到的是陪在兰姑娘身边的那位公子,而并非凶神恶煞的阎罗王。
这些事并不复杂,翠巧有气无力的讲完,也没有费上多少时间。
只不过,再去追白若麟已不可行,只好就此返回。
翠巧是山民家的女儿,在这山里只要能看见东西就决不会迷路,只是她下身
受创极重,一迈步子就牵扯的满脸冒汗,南宫星只得将她背在背上,让她领路折
返。
背了一个不好被颠簸的女子在背上,回程的路即便抄了近道,也比来时慢了
许多。等到能看见白家别庄院墙的时候,天色都已大亮,只不过金乌隐迹,灰云
漫天,连风中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显然不是什么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此时若在高处,倒真是应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说法。
而等他回到庄中,才知道天上的雨还没落地,白家的雨却已重新下了起来。
崔冰颇为听话,尽管心里不愿,却还是去找了白若兰,两人此刻便肩并肩的
站在一起,乍一看好像姐妹一样。
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当然不是因为南宫星追丢了白若麟,事实上,看到他平安归来,两人的脸色
才算是好了几分。
但周围其他的白家人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不那么好看。
就连冯破,也在紧锁着眉心沉思不语。
他们都在崔冰住的客房里外,本就不大的屋子,几乎没了落脚的地方。
而他们看的都是同一处,同一样东西——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
南宫星这才知道,为什么白若麟会趴在屋顶傻了一样的鬼叫。
屋顶被掀开了一大块,趴在上面的人,恰恰能透过那个不算小的洞,看见被
拿开了屏风的床。
而那具无头尸,就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已经凝结的血,把大半张床都染成
了酱汤一样的颜色。
尸体的个子很小,身段到还算匀称,身上的衣物是丫鬟的款式。
冯破看向南宫星,淡淡道:“昨天晚上,庄里只少了一个丫鬟。”
白若兰眼中满是悲愤,咬牙道:“碧姑娘说了,昨下午春妮在屋里绣东西的
时候,被针刺了左边食指。”
南宫星皱着眉拿起了尸体的手掌,果然手指上刺痕犹新。
白若兰走近他身边,小声道:“我知道她昨晚和你在一起,唐姑娘也帮忙做
了证明。不过还是有人怀疑,你看,要不要把崔冰的身份说穿?”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说穿也无济于事,这种时候,人的疑心都比平常重
得多。这么一具尸体躺在这地方,看着又像是春妮,没人怀疑崔冰才是怪事。”
他叹了口气,道:“这之后,崔冰只怕要多仰仗兰姑娘你照料一下了。”
白若兰抿了抿嘴,道:“你也是为了帮我们家才惹上的事,我当然不可能坐
视不理。只是……只是这尸体,也来得未免太巧了吧?”
南宫星摸着尸身手指上的伤痕,摇头道:“因为这本就是谋划好的一步棋。
你难道真的认为这尸体就是春妮么?”
白若兰皱眉道:“我也觉得不对劲,可……可这不分明就是她么?”
白天武驱走了旁人,关好房门,沉声道:“南宫贤侄,你觉得这尸体是谁?”
“一个可以用针随便扎出来的伤口,并没有什么用处。”南宫星看了冯破一
眼,缓缓道,“更何况,春妮做了几年丫鬟,这尸体的手,却并不是丫鬟的手。”
冯破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尸身的手掌茧子极少,只在指节顶针之处有
积创,指甲修的圆润整齐,还涂过花汁,的确不像是春妮的手。”
南宫星盯着尸体周身看了一圈,突然伸出手去,刷刷扯开了尸体的衣襟,露
出苍白一片的赤裸胸膛,他在那乳房上按了两下,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的确
不是春妮。”
“咱们已经不必再找茗香夫人了。”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她就在这儿,
做了春妮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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